MCNP受害者

【陆花】雾凇雪景

*半夜睡不着的激情产物

*以此纪念我被疫情强行画上句号的大学生活


九月份,总算送走了秋老虎。天气渐渐转凉,凉爽的秋风总能带起一些落叶,落在百花楼的窗台上,落在花满楼的耳朵里,花满楼就这样静静地坐着。

和落叶一起来到百花楼里的,还有陆小凤。

花满楼仍然坐在窗前,微微笑道:“看来你的鼻子很灵。”

陆小凤道:“哦?”

花满楼站起身来,打开了一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木柜,拿出一坛酒,道:“桂花酿,刚酿好的。”

陆小凤笑着接过那坛酒,急不可耐地掀开,一股醇香的酒味携着清远甜腻的桂花香味,立刻弥散在整个百花楼里。花儿在秋风轻轻的吹拂下,微微摇曳,也好似要醉了。

陆小凤拿出两个酒杯,给花满楼倒了一杯,再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,随即一饮而尽,连声赞叹道:“百花楼的酒真是不一样。”

花满楼坐在桌边,端起另一杯酒细细品味,道:“就你那样喝酒,真的能尝出酒不一样?”

花满楼只说完一句话,陆小凤就已经连喝了三杯桂花酿。

陆小凤端着酒杯,笑道:“当然不一样,百花楼的花就不一样,用百花楼的花酿的酒自然也不一样。”

花满楼笑着点点头,道:“说吧,来找我什么事?”

陆小凤又倒下一杯酒,道:“没事就不能来找你?”

花满楼摇了摇头,也喝下一杯酒,道:“我还是不觉得你的鼻子真有这么灵,难不成你真的能闻着酒味?”

陆小凤看着花满楼,笑道:“凭什么?就许你鼻子灵?我就不行?”

花满楼笑着叹口气,道:“好吧,权当我今日收留了一个酒鬼。”

陆小凤突然问道:“你想不想看雪?”

花满楼疑惑道:“雪?再过两三个月便可以赏雪了吧。”

陆小凤摇摇头,道:“不是这种雪。”

花满楼微笑着,问道:“那是哪种雪?”

陆小凤道:“就是那种漫天大雪,冰封千里,整个世界都白茫茫一片的那种雪。”

花满楼道:“去年冬天我们去湖心亭赏雪,你也说是白茫茫一片的。”

陆小凤连忙道:“不是不是。就是…”

花满楼问道:“就是?”

陆小凤笑道:“那么这样说好了,去年冬天你听到雪的声音是怎样的。”

花满楼面带微笑,仿佛回忆起了去年冬天的雪景,道:“很安静,很静谧,雪花轻轻落下,落入湖中泛起小小的涟漪,落在湖心亭的亭檐上,静静地等待着其他雪花的到来,还有些雪花随着风落在脚边,很快就融化了。”

陆小凤接道:“因为我们在煮酒啊!”

花满楼笑道:“那么所以呢?你想看的是什么雪?”

陆小凤神神秘秘道:“在江南待这么久,你难道不想到别处看看雪景吗?”

花满楼来了兴致,道:“去哪儿?”

陆小凤道:“去北边!”

花满楼问道:“多远的北边?”

陆小凤道:“很远很远的北边!”

花满楼道:“关外?”

陆小凤点了点头,笑道:“山海关还北的地方!一个白山黑水的地方!”

花满楼疑惑道:“可是你之前不是去过那么远的北方吗?银钩赌坊那次?”

陆小凤喝下一杯酒,摆摆手,道:“可是我去的那次没有下雪啊!单说风景的话,很值得去一次啊!”

花满楼笑道:“所以这次你准备拉着我一起去?”

陆小凤高兴道:“没错!”

花满楼道:“那里的雪有多大?很冷吗?要准备什么衣物?”

陆小凤撑着下巴,想了想,道:“就像是李寻欢从关外回来那么大的雪!”

花满楼起身去养护他的那些花儿,笑道:“小李探花?”

陆小凤看着那个精心摆弄花的身影,道:“小李探花!”

花满楼笑道:“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?”

陆小凤道:“当然是越快越好!”

花满楼疑惑道:“现在才九月份,就算路程漫漫,十月也能到,去这么早?”

陆小凤站起身来,上前去和花满楼一起给花浇水,摇摇头,道:“你是不知道,那个地方十月份的雪就已经很大了,有时九月便会下每年的第一场雪。你说说要是再迟一点,大雪封山,咱们就去不了了。”

花满楼听陆小凤这么描述,也开始心生向往,道:“好,等我将这些花交付给花平,我们就去!”

陆小凤提醒道:“要带上最厚的衣服!那里很冷很冷的。”

花满楼笑道:“好。”

泉鸣马车的泉鸣声似乎有些沉重,仿佛是在控诉自己承载了太多太多。

花满楼挤在满满一马车的行李辎重中间,问向陆小凤,道:“真的要带这么多东西?”

陆小凤道:“那当然,那里特别冷。”

花满楼道:“那你住在冰河上呢?”

陆小凤笑道:“那时我装作富商,当然也带了不少御寒的东西。”

花满楼点点头,道:“那就听你的吧。”

陆小凤嬉笑道:“不过这次有你在,就不用装作富商了。”

二人就这么说说笑笑,一路北上。他们越往北上,就从初秋走到了深秋。霜降那天,泉鸣马车走出了山海关,一场小雪,为他们浅唱送行,为他们的冬天拉开了序幕。

花满楼坐在泉鸣马车里,慢慢地喝着桂花酿,拢了拢两边的红色披风,道:“还不到十月,竟然就这么冷了。”

陆小凤给马车中间的炉子里夹了一块炭火,笑道:“这里的冬天总是要比南方早很多的。”

花满楼关切地问道:“那你上次住在松花江上,岂不是非常冷。”

陆小凤拍拍手,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,笑道:“那里的人有自己御寒的本事。”

接着又神秘兮兮地笑道:“都是你没见过的本事。”

花满楼也不好奇,依然慢慢品着桂花酿,问道:“你只说去很远很远的北方,那具体去哪儿?”

陆小凤不答反问,道:“你听说过雾凇雪景吗?”

花满楼微笑道:“雾凇沆砀,天与云与山与水,上下一白。”

陆小凤道:“不错!不过这是西湖的雪景,松花江边的雾凇可不一样。”

花满楼问道:“有什么不一样?”

陆小凤道:“我也不知道,不过肯定不一样吧。”

花满楼点点头,道:“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。”

陆小凤侧躺在马车里,左手撑着脑袋,右手拿着酒杯,道:“花满楼不愧是花满楼。”

花满楼笑道:“你越说我真的越期待了。”

陆小凤往肚子里倒了一杯酒,道:“我也很期待。”

泉鸣马车就这么一路北上,等看到了松花江时,雪已经下过好几轮了。花满楼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冷的冬天,从百花楼带来的衣物也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极寒天气。陆小凤把屋里的炉火烧的旺旺的,裹着吩咐店小二从集市上买的袄子。

花满楼坐在店家自己砌的土炕上,喝着店家送来的烈酒,这种酒花满楼是不敢一口气喝下一杯的,只能一口一口品尝,不过花满楼喝酒就是这样的。只是陆小凤也这么喝酒,就是天下奇事了。

全因昨日店小二给陆小凤端上一壶酒,陆小凤想也没想就往肚子里倒,一大口酒还没到肚子,喉咙就像是瞬间被打开,一股热气直通大脑,整张脸都涨红了。

花满楼听着陆小凤极力掩饰自己被呛到的咳嗽声,问道:“你不要紧吧。”

陆小凤说不出话来,缓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笑道:“这真是天底下最烈的酒了。”

花满楼了然,笑道:“什么酒也没有你这样的喝法。”

陆小凤被呛到的劲儿过去之后,感觉浑身都热起来了,随手就把披在身上的袄子扔在土炕上,也不坐在炉边烤火了,而是打开房门,让冷风灌进来些。

花满楼静静地听着陆小凤走来走去,笑道:“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御寒的法子。”

陆小凤道:“这酒真烈,等回去我要带他个三五十坛回去。”

花满楼笑道:“你先问问马儿让不让你带。”

陆小凤哈哈大笑:“给马儿也尝一尝,他一定会让我带的。”

花满楼坐直身子,笑道:“我问过店小二了。”

陆小凤道:“哦?”

花满楼道:“雾凇在他们这里叫做树挂,一般要前一天晚上有雾,第二天早上才会变成雾凇。而且等天光大亮时,雾凇便会融化。”

陆小凤听得很仔细,道:“那我们就要很早出发,才能看到?”

花满楼点点头,道:“是这样的。”

陆小凤想了想,道:“那明天晚上我先去江边看看有没有雾,后天早上我们就去江边看雾凇。”

花满楼道:“听你安排。”

陆小凤慢慢地喝下了一杯酒,道:“要不然我们就直接后半夜去江边,看看雾凇怎么结成的。”

花满楼问道:“若是晚上没有雾,我们看什么呢?”

陆小凤随即说道:“没有雾我们就回来啊。”

晚上有雾的,松花江上早已经结冰。但是在雾气的笼罩下,早已看不见松花江了,或者说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个人在客栈的房间睡了一整个白天,就等着晚上去江边游玩。

可是等他们来到江边时,陆小凤就开始后悔了,其实从一推开客栈的门,陆小凤就开始后悔了。

就像是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一样,冷风也异常热情豪放,直接就往人身上灌。花满楼在房间里温的酒,两人行至江边,酒早已凉透了,甚至已经有一些冻住了。

陆小凤本来想着一边等雾凇,一边坐在江边饮酒,可是等花满楼将一个酒坛倒扣过来,陆小凤把眼睛瞪得再大也瞪不出一滴酒。花满楼拿出店家卖的酒,在陆小凤面前晃了晃,陆小凤立马两眼放光,笑道:“果然在什么地方就要喝什么酒啊。”

花满楼微笑道:“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越烈的酒,越不容易被冻住。”

陆小凤翻翻整整,推起了一个火堆。火堆燃起来了后,陆小凤领口上已经结起来一层霜,陆小凤看看花满楼的领口,也是一样被冻了起来。

陆小凤哈哈大笑,道:“咱们现在这个样子,是不是名副其实的西门吹雪。”

花满楼闻言,像是被戳中了笑穴一样,道:“西门吹雪,确实是西门吹雪,而且吹的真的是雪。”

陆小凤脸都快笑得冻住了,道:“不过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西门吹雪来。”

花满楼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陆小凤道:“因为西门吹雪总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,在这个地方,就会被直接冻住了。”

花满楼笑道:“确实,那到时候西门吹雪再也吹不了雪了。”

陆小凤一大口烈酒下了肚,逐渐暖和了起来,笑道:“西门吹雪就变成西门冰块了。”
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,天空逐渐变清,从一片混沌的黑,过渡到一片混沌的灰,最后变成一片混沌的白。

江边的树渐渐显现了形状,冰雪给枯瘦的树枝勾勒出形状,树枝为冰雪提供了依托。

沿江的垂柳挂起了洁白晶莹的霜花,常青的松树也不再青了,俨然像是开了一簇簇的霜菊。

陆小凤扬声道: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

花满楼笑道:“原来这里有这么多花,比百花楼的花还多。”

陆小凤小心地折下一根树枝,放到了花满楼的手中。

花满楼轻轻地用双手托着这根树枝,上面结的雾凇轻巧地融化又落下,花满楼终究有一丝遗憾。

陆小凤一把拿过树枝,笑道:“你小心点,这太冻手了。”

花满楼笑道:“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被冻起来了一样,我也被冻起来了。”

陆小凤哈着白气,道:“那不止你,我们都被冻起来了。”

整个世界都在冰霜的包裹之下,清晨的雾气仍未消散,甚至松花江都看不到,陆小凤就这么牵着花满楼一步一步地在雾气中漫步。

在冰封的世界中,花满楼的耳朵里只有自己和陆小凤的喘息声,还有两人的脚步声。就像置身在一个静止的空间中,只剩下自己和陆小凤了。

花满楼没来由地紧张了一下,陆小凤感受到握着花满楼的手紧了紧,他也紧了紧,更用力地握住了花满楼冰冷的手。

陆小凤看着雾气逐渐消散,松花江也渐渐显现出来。天光大亮,雾气升腾,树枝上攀结的晶莹颗粒又变回大雾。

雾变成了水蒸气,回到了天空,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回到了江南的百花楼。

南方人还是要做足准备才好去北方的,这是这趟旅程收获的教训。

那几天店小二一直给他们两人烧炕通风,两人回到客栈喝完酒整整发了三天三夜的烧才醒来。醒来后两人倒像是没事人一样,店小二却是快急出病了。

等到开春,客栈老板从南方休养回来,送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十坛老酒,把他们送回了南方。

回来的路上,陆小凤摘了满满一车的杜鹃花,插在泉鸣马车的每一个角落。趁兴而去,尽兴而归。

几个月的旅途疲惫,在回到百花楼终于尽数消散。两人休息了一夜又一个白天,陆小凤醒来之后,夕阳将尽。

花满楼在打理他很久没见的花儿,花平料理得很好,所以花满楼并不需要再多费心,他像往常一样微笑着站在窗台边。

陆小凤撑着坐起来,随手摸了一壶酒,一边倒酒一边看着残阳修饰着的花满楼,陆小凤笑得很开心,他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。他觉得这个时候才是最安静的时候,才是只剩下自己和花满楼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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